[內地新聞] 周永康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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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網評論員 方樂迪
　　7月29日值得銘記，周永康的命運水落石出。他成為文革之後首位落馬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這即開創了曆史，也彰顯了決心。以曆史維度來看，周的落馬與文革後「四人幫」以及四位「局座」的落馬並不可同日而語。
　　「四人幫」被審判時，有二名政治局常委(王洪文、張春橋)以及二名政治局委員(江青、姚文元)。即便有如此眾多高規格官員走上審判台，但是因其較為濃厚的時代色彩而讓其司法價值稍顯遜色。
　　而自上個90年代延綿至今，接連四位政治局委員落馬一度讓外界提高了對於中共的反腐期待。如今「局座」落馬已經屬於稀鬆平常的事情，人們心中「大老虎」的級別也在水漲船高。突破「刑不上常委」的紅線，早已是民間一個心願和共識。而隨着此次周永康的落馬，這條紅線終於被刺穿。這種突破預期的行為，也會促進凝聚共識、夯實中共政治信用。
　　以周永康落馬為原點，回溯之前中共反腐動作，可以看到一條明確的反腐線路。借由周永康陷落終可以將這條線路從紛繁複雜政治脈絡中挑出來。以李春城落馬開始，反腐的包圍圈逐步收縮直至抵達核心目標——剝蔥式反腐漸露崢嶸。這些相繼落馬的官員猶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層層傾倒至最後一步。他們涉及四川官場、石油幫等周永康的核心圈。梳理周永康的朋友圈便可以一窺這位落馬委座的江湖。
　　梳理周永康的履曆可以發現，構成周永康影響力江湖的無外乎石油圈、四川圈、政法圈。周永康深耕石油係統多年，政途的原始積累也在石油係統內部完成。周永康官職石油部副部長，並在隨後執掌中國石油，這在日後為周扶植自己的圈子提供了人力基礎和金源。這就是所謂的石油幫。四川圈則構成了周永康的政治基本盤。雖然，周永康在四川執政時間不過3年，但是其在四川亦留下了一定的政治基礎。李春城和郭永祥即是其代理人。
　　以四川作為政治基本盤，以石油幫提供政治後備和金源，此二者亦互動發展、利益勾兌。在海南坐鎮的冀文林也同樣受惠於幫派紅利。他們與周永康個人的命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周案的曝光，讓我們也領略周式集團背後的中國式官商勾結與官官相互。這是一出生動的國劇——Joy Crad。
　　作為石油幫的關鍵人物，蔣潔敏經常去四川，而比鄰的重慶卻鮮有到訪蹤跡。原深圳石油實業公司董事長、昆侖能源董事局主席李華林旗下的昆侖能源在四川的多個項目，蔣潔敏都曾親赴現場予以考察。2012年7月12日舉行的是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2012年領導幹部會議。時任四川省委副書記的李春城、時任四川省人大副主任的郭永祥均出席了此次大會。李春城還發表了講話。
　　李春城是周永康圈子首個落馬的高級別官員，他的落馬即拉開了中共反腐大幕，也將周永康的堡壘撕開了一角。
　　12月6日，官方證實了此前瘋傳的消息：四川省委副書記李春城正接受組織調查。據記者不完全統計，李春城應該是至少10年來當選後最快受查的中央委員會成員(委員、候補委員)。雖然不如郭永祥那班貼身跟隨周永看多年，但是憑借在周主政四川期間的上下打點，李春城的仕途亦走勢不錯。2002年11月14日閉幕的中共十六大上，李春城當時以成都市長身份當選為十六屆中央候補委員。周永康則在十六大上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以省會市長的身份成為中央候補委員，這在中共官場上屬於較為罕見的。
　　若是說由李春城落馬牽涉周永康還算牽強的話，那麼隨着周的貼身秘書郭永祥的落馬，彼時圍繞周而產生的流言就大有坐實的跡象了。郭永祥履曆中有18年曾和周永康有密切關聯。從周永康在上世紀80年代出任山東勝利油田黨委書記、再至中石油總經理兼黨組書記、國土資源部長、四川省委書記期間，郭一直跟隨在周的身邊任職。這種主仆關係一直到周晉升政治局委員後才終止。
　　在李、郭二人的落馬的前後多名四川商人被調查，這其中就包括一名名叫吳兵的商人。據經濟觀察報消息，吳兵的公司中旭盛世風華此番被搜查與四川省文聯主席郭永祥案發一事有密切的關係。吳兵的公司也多次參加由郭永祥主導的活動。而吳兵還與一位北京的年輕商人周斌有着密切關係。事實上，李春城、郭永祥落馬之後，四川的官場余震一直沒有中斷。已經有多名四川或者成都官員被查處。這是大圈子之下小圈子掀起的反腐漣漪。
　　郭永祥實際上也是周永康與四川政壇和石油幫的粘合點。勝利油田出身的郭永祥，與落馬的蔣潔敏有着同事友誼。郭與蔣是同一年進入勝利油田工作的，直至1990年調任中石油總部。在蔣潔敏落馬之後，這段同事友誼也被媒體挖了出來。而在中石油的人事地震中，勝利係也是傷亡最為慘痛的一脈。
　　事實上，在馬富才因重慶井噴事故而引咎辭職後，一位現在位列地方省委常委的官員本有機會成為新掌門。不過在周永康的大力扶持之下，還是讓與周有係友(勝利係)關係蔣潔敏接替陳耕出任「一把手」。
　　與勝利係有關的另一名落馬官員便是中石油的董秘李華林。這位出身勝利係的石油高官也曾與周永康有着交集。據騰訊財經早前消息，李華林曾為國家重要領導人擔任秘書工作,且稱這段秘書經曆對於李來說非常重要，這個人便是周永康。
　　由李華林一端出發，又延展出一個別樣的校友圈子。李華林與落馬高管中的王道富和冉新權的交集體現在學校層面——三人同畢業於西南石油學院(現西南石油大學)。雖然一些高校未如清華、北大等高校具有高知名度，但是專業領域覆蓋的人脈和校友資源則要遠勝於這些高知名度院校，西南石油大學便是如此。
　　事實上，8月份四位落馬的石油高管都曾被外界視為接替原中石油董事長蔣潔敏的「候選人」。而王永春也被視為蔣潔敏的愛將。四名落馬高管曾在多次在相近時間節點上相繼晉升。彼時晉升國資委主任的蔣潔敏差點就要步前輩步伐，構築自己的石油幫派。
　　政法係則是周永康編制的最後一張兜底網絡。不過隨着下山虎被「去勢」，這層最後的底褲也在去年年底被脫掉了。去年年底，李東生落馬拉開中央對於政法係貪腐勢力的圍剿。而借此，各個圈子之間的嵌套脈絡也愈發清晰。
　　進入今年以來，中央層面愈發不避諱對於周案的暗示。今年開始，中紀委以「團滅」模式來懲治周案成員。隨着政法係兩名官員余剛與淡紅的落馬，打虎高潮前序曲奏閉，周永康秘書小組的最後一人落馬。
　　樂章以中國反腐破「常」收尾，而下一部也在等待換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