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時

東方不敗

停電時
    時値夏季，一個暑熱的黃昏，冷氣機正大開。突然啪的一聲，所有電器停止運作。檢查電箱確定不是跳電，才知道是停電了。
    瞬間室內變得格外安靜，沒有冷氣機的低鳴、冰箱偶爾傳來的咔嗒響、電腦的嘰嘰聲、吊扇轉動時的呼呼聲，甚至細聽才會留意的鄰居冷氣機的響聲。當所有家電都停止運作、沉靜下來時，人聲會帶着異樣的清晰感，彷彿能辨認出最微弱的變動。
    天色仍大亮，與孩子們坐在落地窗前，繼續吃飯後水果。姨甥問：“天黑了仍停電的話，怎麼辦？”故意沉聲細道：“點支蠟燭說鬼故事……”話還未說完，姨甥女便尖叫起來。嘖，對小孩說的鬼故事能有多恐怖？“好吧，黑漆漆的，睡覺去，不正好嗎？”我隨口應道。“噢……”帶着長長的尾音，他們齊聲抗議。“那麼，在後園搭個帳篷露營，或者用燭光做手影？”盤算着如何在漆黑中打發時間，大家總算有了點興致。
    這時，傳來鄰家孩子玩鬧的笑聲。走出後園，微風習習；打開窗戶，室內的暑氣全消。沒電視看，沒電腦上網，小孩把一些不用電的玩意搬出來。姨甥女用粉筆在水泥地上畫彩虹，作為助手的我在周圍添些花草圖案。等所有顏色都塗了一遍後，她的耐性正好耗盡，丢下粉筆，與她哥哥放紙飛機去。姨甥一向喜歡摺紙玩意，特別是不同摺疊方法的飛機，然後試試哪一種飛得穩、飛得遠。突然想起一幕：小時候坐在外公家門前，搖着竹扇看星夜，細數夜幕下無數的星點，總是懷疑它們悄悄在動，看着看着就有點暈眩。再回頭，兩小孩已在踢球，玩得咯咯大笑。
    沒有停電，便不會察覺做着一些其實沒有必要的事情。諸如，把門窗打開就能迎來黃昏的清爽涼風，卻任由勞動了一個下午的冷氣繼續大開；在光線充足的飯廳開燈；廿四小時長開的電腦。沒有想過，亦沒有打算放棄電能的生活，不過，偶爾藉由停電機會，打破一下習慣，其實不如想像那樣的不方便；又或者，不方便亦有其趣味之處。反正這只是暫時性而已。
    驀地再啪一聲，電燈大亮。姨甥歡呼大叫，收起皮球問道：“可以玩Wii嗎？”
    阿 絲(美 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