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新聞] 中國環境意識的覺醒

pooky

【1月21日英國《金融時報》卅吉密歐 北京報道】本月早些時候降臨北京、被稱作「末日空氣」（airpocalypse）的那場霧霾遮天蔽日，令醫院呼吸科病房人滿為患，這是北京四年前開始有記錄以來，有毒空氣污染物濃度最高的一次。

中國首都的污染問題始終在惡化，不過其實幾十年來情況一直很糟糕。

如今的不同在於中國老百姓已經隱約知道，這些令人窒息的霧霾對他們自己、他們的孩子和他們所愛的人的健康有多大傷害。

對於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和他領導下的新一屆政府來說，這是一個嚴重問題，因為他們開始接掌這個世界第一人口大國。

多年來我一直戴著一個黑色口罩，這個口罩類似於倫敦自行車快遞員戴的那種，為此我一直受到北京當地人的取笑和嘲弄，在他們看來，那種渾濁的有害污染物實際上是「霧」或「霧氣」。

北京是地球上最乾燥的大城市之一，除了幾個人工湖和環繞紫禁城的護城河，很難想到哪裡還能產生霧氣。

以前多數中國人沒出過國，沒有體驗過在乾淨環境下呼吸的感受，因此他們相信了政府的宣傳──空氣質量良好而且越來越好。

對空氣污染程度的監測要麼受到操控，要麼不見報，於是多數人忽略了眼睛的刺痛、頭疼和喉嚨疼，在懵懂中生活。

在北京與受過良好教育、消息靈通的當地人爭論呼吸有毒的空氣是否安全，讓我時常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如今不一樣了。大約從兩年前開始，北京幾乎人人（在中國其他地方也許沒有這麼多）都覺察到問題的嚴重性，現在他們希望政府解決問題。

即使是受到嚴格控制的官方媒體近日也發出了尖銳的批評，呼吁有關方面采取措施淨化空氣。

最有趣的是，引發這一次大眾覺醒的兩個源頭看起來毫無關聯：一個是駐北京的美國大使館，一個是中國在線社交媒體革命。

如果美國大使館四年前沒有在大使館房頂安裝監測站，並且每小時發布空氣中細微顆粒物的濃度，北京多數人可能到現在都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而如果沒有中國的「推特」──微博的迅猛發展，美國大使館的信息除了駐京外籍人士以外，可能不會有多少人知道。

去年中國政府指責美國方面發布中國污染物數據違反了《維也納外交關系公約》（Vienna Convention on Diplomatic Relations），然而美國外交官在中國政府的強大壓力下保持了強硬立場，這值得稱許。

一位活躍的地產大亨倡導的公眾活動，促使中國政府去年最終同意每小時發布一次由中國自己測定的空氣細微污染顆粒物數據，這種污染物對人體健康的危害最大。

這次異常惡劣的空氣質量，與過去污染情況的最大區別可能不在於空氣污染的嚴重程度，而是人們不再假裝問題不存在。

即將接任中國總理的李克強承認了問題，表示政府需要采取更多行動，環保人士稱這一舉動體現了前所未有的透明度。

不再否認問題具有重大意義，但對於在今後十年將治理中國的新一屆政府來說，也有很大的危險性。

公眾現在期待新領導層采取行動淨化危害他們家人健康的空氣，然而李克強也表示，解決這個問題需要一個長期過程。

對於一個通過燃燒煤炭這種肮髒的方式來推動經濟增長，以此提高民眾生活水平和使民眾滿意的威權政府來說，要解決這個問題的確不容易。

在社交媒體時代，中共面臨著一個棘手的兩難問題：要麼大力淨化空氣，這樣有可能會減慢經濟的增長，而經濟增長是中共執政合法性的支柱；要麼什麼都不做，這樣會引起越來越知情、要求越來越高的民眾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