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聞] 統計處調查涉造假 前線員工爆料 學者質疑失業率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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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本報記者過去半年訪問了統計處3名前線統計員，她們均表示，統計處每月做的「綜合住戶統計調查」，大約有多達一半前線統計員涉嫌大規模造假，透過刻意「少問問題」以節省時間來提高「工作效率」，例如在調查失業人士時，每每私自在問卷中，訛稱失業人士無意重返勞動市場，變相把大批失業人士視作「隱形」。
有學者對事件感震驚，直指這些數據被港府和國際機構引用，港府必須徹查。
統計處﹕按程序抽查複檢
統計處上周五回覆本報時指出，處方會按既定程序抽出至少5%的完成個案複檢，以確保數據質素，但未有提到過去的複檢中，有否揭發調查員造假。本報訪問的港大、中大及城大3名學者，則對失業率數據的準確度有不同程度的懷疑。
統計處在本港設有多個辦事處，分別位於北角、灣仔、紅磡、新蒲崗等地，本報過去半年先後5次訪問了共3名助理外勤統計主任（簡稱「統計員」），她們來自其中3個不同辦事處，這3名不願披露真實姓名的統計員（化名A、B、C小姐），當中兩人明確承認試過「吹數」，也即透過造假，刻意減少提問來節省時間，原因是其他統計員都吹數，若她們不吹數，按每日須填寫的「工作記錄表」系統（time-log sheet），她們的工作表現便會遜色於人，年終評核會受影響。不過，統計處向本報表示，工作記錄表並非直接應用於評核工作表現。
統計員稱半數同事造假 持續逾10年
根據統計處編制，約有180名外勤統計主任，而A、B、C小姐表示，「綜合住戶統計調查」的工作快慢，會影響「工作記錄表系統」中的表現，簡言之，問卷訪問時間愈短，愈有利本身的工作表現。她們表示，超過一半統計員會在調查時造假，「剩下不造假的，都是比較膽小或不求升職的同事」，造假問題並已持續了10多年。事實上，記者發現早於2010年已有統計員在網上論壇炮轟，聲言許多統計員都「瘋狂跑數」，甚至「吹數」。
刻意少問問題 失業者變相「隱形」
A小姐稱，「處方相當重視失業數據，故問卷有很大篇幅涉及失業問題，如受訪者是失業人士，上司必定會複檢，所以變相令調查員有誘因避開失業的問題，節省時間和避開複檢」。要隱瞞受訪失業者無意重返勞動市場，關鍵是在「不能在7日內隨時返工」這條問題上造假，「如果要吹數，統計員便會私自填寫這失業者未來7日『不能返工』，然後訛稱受訪失業者因只想當家庭主婦，或因生病、退休等原因而脫離勞動市場」，便可大幅減少追問問題，因為失業者若表示未來7日「能夠返工」，繼續留在勞動市場，便要再問多12條問題，會很花時間。
事實上，本港失業率近年長期處於低位，按自由黨最近的調查發現，介乎2004年至去年11月間，失業率下跌50％，但持續申領失業綜援宗數只減少41.8％，自由黨質疑「虛報」失業綜援者眾；然而落差也可能源於其他因素，例如統計員「吹數」，人為地壓低失業率。
學者﹕數據國際依賴 有必要徹查
中大社會科學系教授黃洪曾多次發表報告，質疑官方的失業統計數據不準確，尤其低估了婦女失業率，他說，「真實的女性失業人口，許多都沒包含在官方數字內，學界個個都知，都有懷疑」，而統計處員工若集體造假，印證了學者們的判斷，「很多失業人口變成家庭主婦，的確會令失業人數看起來少了」，他估計僅被隱埋的失業婦女可能有1萬人。
港大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講座教授周永新認為，確有可能如調查員反映，部分失業人士被「隱形」，若屬實的話，對處方的專業操守感震驚，因政府制訂扶貧、人口等政策，以至學者研究社會問題，均依賴統計處數據。他續稱，國際組織亦有賴統計處數據分析本港情况，若造假屬實，是國際層面問題，政府有必要徹查。
城市大學經濟及金融學系副教授李鉅威表示，失業率長時間停留於百分之三點幾的低位，他覺得有點奇怪，他認為香港應該有不少「隱形失業」的情况，估計真實的失業率可能比現時的3.4％失業率高約一個百分點。
本報粗略計算一個百分點失業率的差別，足足可令3.8萬名失業人口「隱形」。